2010 年 1 月 20 日晚上 22:25 左右，賴賴走了...嚥下了她狗生的最後一口氣。
我目前 26 年的人生，超過 16 年身旁是有賴賴的，
在過去無數次的想像（＝ 所謂的「做心理準備」）中，
本來以為...當這天來臨時會更震驚、更崩潰...
但結果，我與我的家人們卻比想像中堅強。
一眨眼兒，兩個多禮拜也就這樣過去了...
日子還是照常的過，忙於工作或是在外面趴趴造時也不太會想到賴賴而悲傷，
只是當進家門時、當夜闌人靜時、當累了倦了想獲得安慰時，
一回首，床上永遠再也看不到那個白白的小身影，
心情的落差如此之大，還是時常令我禁不住潸然淚下。
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心理準備真的是做了很久、很多次了吧！？
這漫長的病，把我們和賴賴的身心都折磨得好疲憊好疲憊.......
但如果我可以選擇，我還是願意繼續用全部的心力來照顧她，
換取她多一點陪伴我們的時光...（除非她活得太痛苦...。）
事實上我已經也不確定奪走我最愛的賴賴的，
到底是她的腎臟病、貧血、眼盲、中風、還是老狗癡呆了！？
應該是說...腎臟病雖嚴重，但在她走的那一週卻剛好是被控制住而指數下降的，
老狗癡呆極有可能是因為眼盲而引起，（因為看不到而不去思考，就越來越癡呆...<囧>）
但引起眼盲的究竟是自然老化還是腎臟病呢？
貧血極有可能是腎臟病引起，
但明明是腎臟指數被控制住的當下，為何貧血卻會在一週內像溜滑梯般地直直落？
她不肯吃飯到底是因為生病不舒服還是老狗癡呆令她忘記如何吞嚥？
她腳沒力氣到底是因為中風還是貧血？
她尿尿不順是因為腳站不住還是腎臟病影響？
這一切的一切，醫生無法給我們答覆，現在也已經不再重要了。
賴賴的最後一天的下午，天氣異常地溫暖而晴朗，
妹妹和媽媽聽從老爸的建議，帶賴賴到國父紀念館曬太陽。
因為她基本上已經是完全無力的狀態，所以是媽媽抱著她坐輪椅，再由妹妹推去，
到了國父紀念館，彷彿是感受到了久違的太陽和青草味，
賴賴非常舒服的閉上了眼睛睡在草地上，
看起來好幸福...
晚上我回家後，跟過去一個多月一樣，
我和妹妹很辛苦的地想盡辦法餵她吃飯吃藥，然後洗澡....
好吧...其實並不一樣，
因為一個月前她應該是還可以勉強站著、也記得要吞嚥的，
但最後她根本就是軟綿綿的攤在籃子裡，整個頭歪著，
餵飯、洗澡都需要兩個人一起，
一個撐著她的頭和身體、另一個作業.....||Orz
過程中她甚至還可以因為不想吃飯而反抗地汪汪叫，
所以我們做夢也不會想到，當洗完澡把她抱出來要吹吹的時候，
她就這樣...彷彿是道別般地叫了一聲，就走了。
那一刻，我們還因為她突然大便、尿尿了而感到開心...
（嗯...我想如果沒照顧過末期病人是不會懂的，她只要有任何正常的生理行為，
包括吃飯、大便、尿尿、甚至是安穩的呼吸...都會令我們覺得放心不已...）
卻沒想到，那是她最後走了、脫肛造成的...。
去幫她洗澡前，家家在 msn 剛好正在關心地詢問賴賴的狀況，
我還跟她說「還好，就是不太吃飯比較令人擔心，
不過我們已經找到讓她不得不吞的辦法，所以她剛剛吞了好幾口飯喔！^^」
下一句，卻是我哭著跟她說「賴賴突然死掉了。」
看著賴賴張著眼睛，胸口卻不再有那熟悉的起起伏伏，
我們震驚而措手不及。
再幫賴賴洗澡、然後吹乾......
這次才真的知道...什麼叫做整個癱軟，
那和之前病重的「全身無力軟軟」的狀態完全不同.....
抱起來僅僅像個物體，而並不是生命體了。
但那是我最親愛的賴賴啊........
早知道，就不要在最後還硬要勉強她吃飯了，
為了讓她吞嚥，我們用的手法是有點粗魯的......
把她的頭仰起來，令她因為不想被嗆到而不得不吞...
（不這麼做的話，每一口餵進去的食物她都只是含著然後順著嘴角流出來。）
每次想到這，就覺得好難過、好後悔...
我們還因為她多吞了幾口飯而沾沾自喜...
早知道...那是她的最後...就不要再令她這樣不舒服不開心了...
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「早知道」？
只希望賴賴變成小天使之後...能夠諒解姊姊們是為了她好才這麼做的了...T^T
隔天一早我們再次幫她洗乾淨、吹乾，
這真的是很殘酷，因為那時候賴賴已經是全身僵硬的了...Orz
然後，我們帶著她出門，抱抱她、親親她，用簡單的儀式把她送走。
我是第一次離死亡這樣的近，
看著十幾年來的至愛躺在可愛的小棺木裡被推進去，
再次出來的時候，只剩下一堆骨片與灰燼，
火葬真是令人不得不徹底心死的好方法，
在那個當下，我看著那坨灰和她小小的頭骨，腦子裡想的是...我們這輩子真的緣盡了。
然後我們把賴賴放在小小的罐子裡帶回家，
是從阿姨那裏Ａ來的漂亮錫罐，無奈上面寫了個「茶」字...XD
但是姨解釋得很好，她說茶呢，就是「人在草木間」，
表示我們這輩子是把賴賴當成人一樣的對待的，而現在她可以回歸草木了...
其實何止啊，她不但是被當成人，根本就是「女王陛下」吧！
現在賴賴放在客廳的玻璃櫃子裡陪伴我們，
之後應該會帶她到喜歡的地方灑葬，令她回歸塵土。
罐子旁的照片中的她笑得好開心！
這場病真是太久、太久了...
久到讓我們幾乎已經忘記她有過的曾經活潑可愛的模樣。
其實理智上我們都知道她走，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我們來說都是種解脫，
但真的還是好捨不得.........
而且家裡沒有了她，我們有好多好的習慣需要改變。
但總之，希望賴賴變小天使，不再癡呆之後，能了解我們對她的愛有多多、多深，
然後啊...也希望這個被侍奉慣了的大小姐能改改自己的任性脾氣，
在天堂好好地過著，等待我們有朝一日的再相聚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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